西班牙首相成功实施离间战 加泰选举让独立变成黄粱一梦

华新报-欧浪时评5月13日（马德里 柳传毅） 昨天，闹分离的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大区完成了自治区议会选举，大约575万加泰选民被召集到投票箱前投票，任务是选出加泰罗尼亚自治大区议会135个议员，结果是社工党候选人、西班牙前卫生部长萨尔瓦多·伊拉（Salvador Illa-图）胜出，极可能出任加泰罗尼亚自治区政府主席。

尽管社工党只分得议员42个，距离过半数要求的68个还差26张议员票，但伊拉有可能在其他分离派的支持下上台，这有待于日后的组阁谈判，伊拉也是唯一有可能上台的人，因为其余候选人都不具备起码的条件。最惨是试求连任的分离派ERC党人阿拉贡内斯（Pere Aragonès），不仅未能留任，并且收获惨败。


重要的是，这是2010年以来非独立派重新夺回加泰罗尼亚的领导权，而2010年以来至今也是加泰罗尼亚独立挑衅最猖獗的年份。本次选举，似乎验证了西班牙社工党领袖和首相桑切斯应对加泰罗尼亚问题的战略是对的，这些在下文分析。

分离派日益衰落 统一派重新得人心

依据选举结果，参选各党的得票和分得的议员名额如下：
-左翼社工党得票27.96%，分得议员42个（比2021年选举+9个名额）
-分离派JUNTS得票21.61%，分得议员35个（+3）
-分离派ERC得票13.68%，分得议员20个（-13）
-右翼人民党得票10.97%，分得议员15个（+12）
-右翼VOX党得票7.96%，分得议员11个（无变）
-左翼Comuns党得票5.82%，分得议员6个（-2）
-分离派CUP得票4.09%，分得议员4个（-5）
-右翼Aliança得票3.78%，分得议员2个（2021年无名额）

从这个选举结果可看到，目前执政的分离派ERC大幅陷落，丢失议员席位13个之多；JUNTS有所进步，但另一个分离派CUP也从9个名额减少至只有4个，同样是大幅陷落。因此惨败，ERC候选人、当前的大区主席阿拉贡内斯（Pere Aragonès）今日黯然宣布退出政治一线。


反分离的社工党和人民党都有进步，尤其是人民党，议员名额增加了五倍。这些进步和变化，表明加泰罗尼亚社会在发生变化，自2010年掀起的、以独立建国为目的的“独立进程”（procés）正大幅丢失人心。

这些，与西班牙首相桑切斯过去几年，针对独立运动定下的分化战略有关，并且取得了成功。


今年才42岁的ERC党人阿拉贡内斯告别政治，说明了自2011年开启的加泰罗尼亚“独立进程”走不下去，阿拉贡内斯在选举期间承诺将进行一次符合宪法并与西班牙社工党政府“约定好”的独立公投，但即使这样诱惑的政治承诺还是收获了惨败。社工党曾说，不反对口头谈论公投，但决不容许合法公投更不允许独立，这是否定“约定好”的说法。

独立梦始终是泡影 几乎无人认为独立能成事

加泰罗尼亚念念不忘独立梦，但始终是泡影而已，包括前几个独立领袖也公开或半公开地承认独立不可能，西班牙人也深知这一点，因为数年来的多个民调反复反映着这些看法。

如今的情况可能是，未来里由JUNTS领袖普伊格德蒙特（Puigdemont）独自扛起这面“独立”旗帜。问题是，人们是否还继续相信普伊格德蒙特，答案可能为否，因为普伊格德蒙特曾画过一个“独立大饼”，让加泰罗尼亚独立者五味杂陈。

普伊格德蒙特于2016-2017担任加泰罗尼亚大区政府主席，他于2017年10月组织了一次“伪公投”，然后在10月底发表了加泰罗尼亚“独立宣言”，这让台下万众欢呼“共和国万岁！”，似乎一夜就脱离了西班牙独立建国了。

但普伊格德蒙特在十秒后宣布暂时搁置独立步伐，“以便有时间与西班牙谈判”。这让台下万马齐喑鸦雀无声，当人们回过神来，确实是“共和国”泡影只有几秒时，心情如同从九霄云端一下跌至万丈深渊。

不仅如此，普伊格德蒙特几天后以“出差”为由逃亡到比利时，定居在滑铁卢至今，扔下独立伙伴ERC领袖、大区副主席洪克拉斯不管，导致后者等政客坐了几年牢狱。这几年，普伊格德蒙特一直在滑铁卢遥控他的JUNTS党，并与ERC党人阿拉贡内斯争当独立领袖，但两党实际已经闹翻。

加泰罗尼亚此次之所以提前选举，正是JUNTS与ERC决裂的结果。试求连任的ERC党人阿拉贡内斯是打算通过选举来摆脱JUNTS党的政治阻扰，但不料，选举让社工党人渔翁得利。

西班牙首相桑切斯的离间战

如果说社工党候选人伊拉这次是渔翁得利，那就小看首相桑切斯为首的社工党了。桑切斯自2018年接管西班牙，因前任人民党的法律大棒让加泰罗尼亚的独立气焰反而更猖獗，让桑切斯认定法律解决不了问题，因此，他转向于政治对话。包括加大对加泰罗尼亚的投资、给予更多自治权，以及赦免加泰罗尼亚自2011年以来的独立运动。

虽然右翼将这些说成是“版图分裂危险”，但其实这是党派斗争的用辞。如果说桑切斯政府在放纵独立和允许公投，那么此次选举应该是独立派高票胜出才对，但情况则相反。因为西班牙无这样的担忧，民调反映着这一点。

尽管独立派这几年不断试求让加泰罗尼亚问题成为一个国际关注的问题，这同样是为了保持执政权、蒙骗选民的政治戏法而已。

实际上，没有任何国家掺和进来。而历史经验表明，无国际关注和介入的独立不会成事，加拿大魁北克、英国苏格兰等就是例子。因此，加泰罗尼亚只有独立故事，距离真实非常遥远，以事论事来说，桑切斯大约是一个有谋略的政治家，他是从内部去离间这些独立派，而普伊格德蒙特2017年一溜烟逃跑而不顾独立伙伴，是最好的离间入口。

桑切斯接管西班牙后，也曾在2019年委派防暴警力平息过巴塞罗那的骚乱，但自此之后的“大棒加胡萝卜”措施，街头动乱被平息。但此时，ERC和JUNTS依然扭成一团对抗西班牙，尽管他们内部已经有分歧。

过去几年，针对2021年产生的加泰罗尼亚两大独立派ERC和JUNTS组成的联合政府，桑切斯似乎刻意地更讨好ERC，许多动作让JUNTS非常不是滋味。

例如，桑切斯与ERC领袖、大区主席阿拉贡内斯交谈时，几次说基于言论自由所以不反对口头谈论公投，这让阿拉贡内斯颇有幻想，阿拉贡内斯也应该知道是假的，但乐得桑切斯这样说，因为这样的口头话对自己有利，他可以拿这些空话对外解释说他争取到了“合法的公投”。而这样亲密、坦诚的对话甚至空话，是JUNTS没有得到过的，因为即使是假的，JUNTS也十分不容忍只有ERC能拿着这些空话去捞选票。

这一点，桑切斯比前任人民党首相拉霍伊要“滑头”得多，拉霍伊以前是“什么都可以谈，唯独主权问题不能谈”。这样的关门态度被独立派认为无话可讲，几年无任何对话，也是人民党在2021年选举只分到3个议员的原因。

桑切斯几乎也是拉霍伊的态度，但改成“口头上什么都可以谈”，这个“口头上”留下太多的说话后路和想象空间，但终归而言，如社工党随后澄清那样，“宪法不允许民族自决”。

桑切斯这样做是有意为之，目的是讨好一个和激怒一个，让ERC和JUNTS争当独立领袖，后果是两个独立派撕破脸。这一点，桑切斯很成功，因为在去年，JUNTS一怒之下全部成员集体退出阿拉贡内斯政府，经历了第一个内讧危机。然后，今年3月份，怒气不消的JUNTS在加泰罗尼亚议会阻扰了阿拉贡内斯的治理法案，逼迫阿拉贡内斯提前召集了昨天的选举。

这场选举为桑切斯的社工党带来了大机会，并立即实施隐藏多年的计划，就是从票箱上把独立派赶下去，善于政治“大押注”的桑切斯成功了。


虽然社工党没说这是他们制定好的“政治挑拨”战略，但如我们以前的几次分析那样，桑切斯实际就是这样的政治剧本，就是从内部击破分离派，让他们无法再结盟下去，如今ERC和JUNTS势同水火是桑切斯非常愿意看到的。

独立步伐划上句号 社工党的胜利埋葬独立进程

在选举结果出来后，社工党为此胜利大感满意，说证明桑切斯政府这几年的加泰罗尼亚对策是正确的，倾向于社工党的《国家报》昨晚就撰文说“社工党的胜利埋葬了独立进程”。不支持社工党的右翼媒体El Mundo、ABC和La Razon等也有文章表达出类似的看法，称“独立进程被划上一个句号”， ABC说“再见！独立进程，再见！”。

在此意义上，桑切斯政府似乎很成功地完成了编好的政治剧本。重要意义是，独立派被分化，如果伊拉上台任大区主席，那么“蛇无头不行”，没有官方推动下的“独立进程”是走不下去的。

2017年10月的“口头独立宣言”最接近独立梦，但即使胆大包天又敢做不敢当的普伊格德蒙特，也不过是数秒的泡影而已。实际上，自那时起，加泰罗尼亚人从政客的“独立戏法”里醒悟过来，认定真实独立是不能的。不能说加泰罗尼亚从此不再有独立运动，但极可能从此更加失去动力，起码在未来四年里难再兴起。

（欧浪新闻信息来自西班牙政府官方、埃菲社及世界报、国家报等当地主流媒体）